謝凝的出現比仇無衣預想中還晚，她的來遲恐怕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等待著程鐵軒說出事情的真相。

從另一個角度看，仇無衣認為謝凝恐怕也沒有應對程鐵軒的能力，所以才顯得謹慎，但是她現在已經現身，說不定在這段時間裏發現了什麽。

仇無衣雖然不是很驚奇，臉上寫著的凝重卻比剛才深上了幾分。

“學姐，我是真心的，從最開始第一次說喜歡你，到接下來又要說的一次，每一次我都是認認真真地說著這句話，我喜歡你，喜歡到不可自拔。”

程鐵軒頹廢的氣息一搖而變，重新變成了平日那個聰明而又絕不靠譜，同時總是讓人放心不下的老大，坐擁數名女友還對謝凝開口告白，人渣的氣質也絲毫未改。

仇無衣還是覺得這個模樣的程鐵軒更能讓人接受，盡管這沒有任何理由。

謝凝聽了程鐵軒的話，似乎沒有覺得如何意外，戴著三角鐵面的臉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為了防止程鐵軒被突然發飆的謝凝一招秒殺，沙業和範鈴雨主動擋在了程鐵軒的左右兩側，淩戚的雙手也一直按在銃柄上，嚴陣以待，惟獨仇無衣覺得事情沒有這麽誇張。

因為謝凝很顯然有話要說，不僅是現在，一直以來她似乎都在向所有人傳達一個訊息——你們是閃耀的人。

相應的，她自己或許就是黑暗的人。

那可能是一種嫉妒。

“還在說這樣的蠢話，你以為我和你的那些女人一樣能夠心安理得地一起玩戀愛游戲？在向人告白之前還是學學如何專一吧。”

謝凝不冷不熱地說道，同時向著圍在一起的眾人踏出了一步。

這一步的聲音仿佛踩在仇無衣的心臟頂端，震得他整個人都晃了一晃，身體也不自覺地隨之繃緊。

因為謝凝終於真正表達出了戰鬥的意願，僅僅是一念之差，巨大鎧甲中瘋狂湧出的鬥志已然令所有人的身體察覺到了危險，在頭腦有所反應之前先一步出現了種種征兆。

“我同樣喜歡她們，喜歡所有愛我的人，但只有學姐是不同的，如果時間可以倒轉，我想我會答應只喜歡學姐你一個人。然而她們現在都愛著我，我不能拋棄任何一個，我只能說在所有的人當中，我對學姐的愛是最強烈的！”

程鐵軒頂著謝凝的壓力繼續侃侃而談，毫無懼色。

反倒是在他身後的仇無衣，有那麽短短的一瞬曾經認真考慮過是不是直接從後面給他來一斧徹底解決這個禍害。

不過仔細想想，如果程鐵軒和謝凝這一對真的成了，那可真是一件好玩的事情，秉著看熱鬧的心態，仇無衣終於還是沒有出手。

除了淩戚不斷點著頭表示可以理解以外，沙業和範鈴雨都是一臉無奈，本來他們猶如經歷浴火重生，再次面對謝凝之時胸中早已燃燒起鬥志，可鬥志卻被程鐵軒的臉皮完全澆熄了。

“看來語言是無法讓你理解了，本來我想打開你的腦子好好看看構造，可惜我不能殺你們，還是像原來一樣讓你們失去記憶的好，不過放心，我會用最低限度的力量和你們戰鬥，至少不會留下遺憾吧。”

言罷，謝凝果真做出了一個光明正大到令仇無衣皺眉的行為，她拋下了巨大的斧錘，任憑它化作絲線消失在空氣當中，身上湧現的烈氣也收斂了大半，頓時壓力減輕了許多。

接下來，謝凝就想要證明自己說的是實話一般，身體忽地向下一沈，腳下的地面頓時被壓低了三寸，借著這一壓之力，謝凝筆直地向著程鐵軒沖了過去，雙手擺出了格鬥的架勢。

“老大你趕緊撤！”

仇無衣才不相信謝凝真的會留手，連忙從後面抓起程鐵軒向著遠方用力拋了出去，沙業則直接沖了過去迎擊謝凝。

“學姐！快醒過來吧！那不是真正的正義！”

沙業像要喚醒沈睡的人一般悲壯地怒吼著，兩手將幻化出來的魔法杖緊緊攥著，將身體化作巨型的龍卷風。由於他的魔杖——星光之舞有著一定程度下操縱重力的力量，是以威力十分驚人。

在重力的加持之下，呼嘯轉動的龍卷幾乎不像是風，旋轉的風刃在地面掃過之處留下了無數深深的裂痕。

“我才不是什麽正義！該醒過來的是你，自以為有愛就有一切的家夥該有多幼稚！”

謝凝的身體分量不輕，然而在空中急轉變向的動作卻極其順暢自然，軀體的旋轉帶動著雙腿一起橫向滾動，壓向了沙業所化做的龍卷風。

“不好！小雨準備接應！”

仇無衣忽然瞥到謝凝的身上仿佛纏繞著幾絲極其細微的刀光，頓時心中一陣不安，顧不得保護程鐵軒，向範鈴雨交代一句之後便駕風而起，從高空向謝凝丟出了碎千山幹擾她的行動。

“嗚啊！”

沙業的慘叫聲卻已經從龍卷中迸發，旋轉卻尚未停止，謝凝從他的身後靈巧地翻過，向著飛過來的碎千山橫著踢出一腳。

沈重的腿甲兩側覆蓋的金屬殼在此時忽然張開了，從裏面伸出兩只小小的金屬臂，像人的手臂一樣分為兩段，中間也有靈活的關節，而在金屬臂的尖端卻有一柄大約不到一尺長，寬度稍稍超過一寸的雙刃尖刀。

看似極其脆弱的偽裝臂與尖刀撞上了飛來的碎千山，只聽錚的一聲，沈重的碎千山被輕而易舉地擊飛到了一旁。

“哼，下一個！”

謝凝從半空中反轉落地，合上了腿甲指上的金屬殼，身後尚在旋轉的沙業猛然停在了原地，呆滯地向前倒去，濺起一片渾濁的煙塵。十幾道深深的血痕刻在沙業的身上，已經將他的身體染得通紅，僅僅一招，就敗在了謝凝的手下。

“一起上！學姐身上有輔助加持！”

仇無衣拖著重新幻化的戰斧在高高的墻壁上橫向奔跑著，想要繞到謝凝的身後，謝凝的強大已經一目了然，她做了一件自己最擅長的事，那就是將各種輔助能力一口氣收斂在體內，借著這些輔助能力的加成，使得她的基礎能力強大到匪夷所思的程度。

“就算是輔助也打破給你看！”

範鈴雨戰意燃起，赤色的烈火仿佛感受到了身體的鬥志，呼地一聲從她的手腕處燒起，眨眼間蔓延到全身，形成了一件火焰之衣。

心中除了與謝凝全力一戰以外別無他物，範鈴雨將全身化作沖擊的火球，所過之處熱浪奔騰，一切化為灰燼，正是她的最強絕技神龍天歸拳。

不僅是拳頭，身體，真正燃燒的是範鈴雨的心臟，鬥志化作了火焰的力量，頓時吞噬了不遠處的謝凝。

這一次，謝凝沒有使出四肢當中的偽裝臂，她光明正大地在正面接下了範鈴雨的一擊。

借著機會邁步狂奔的仇無衣不禁心中一冷，範鈴雨的神龍天歸拳所打出的火球雖然看上去命中了目標，卻沒有再前進半分，又無法看到火焰當中二人的仔細。

“去吧！荒蕪！”

淩戚摘下了頭上的帽子，自然地甩了下細密柔順的金發，左手一揮，帽子脫手飛了出去。

帽子飛行的軌跡是筆直的，脫手的瞬間尚且沒什麽力道，然而當飛出去數米之後，牛仔帽的邊緣忽然發生了劇變，從中伸出一圈細細的三角利刃。

利刃令帽子看起來如同圓盤狀的電鋸一般，瘋狂轉動的聲音也和電鋸無異，淩戚早就搭在扳機上的食指輕輕一扣，穿透硝煙的彈丸射向丟出去的帽子。

刀刃在帽檐部分，而子彈射中的是帽頂，本來速度就奇快的帽子被子彈一撞，更是發了瘋一般加速沖出。

“用虛假的東西麻痹自己，享受著被人捧在最中間的愉悅麽？”

火焰當中隱隱出現了三角形的頭盔，謝凝的右手紋絲不動地抵著範鈴雨的拳頭，那副姿態像是在嘲笑淩戚一般。

“和你有個屁的關系啊！”

淩戚兩手雙銃齊發，連連發射，電鋸狀的帽子在子彈的連擊之下擦出一層激烈的火光。

“唯獨你……我真的不想出手，耀眼到令我不敢直視的人。”

謝凝意味深長地輕輕推了一下右手，範鈴雨體力已經消耗殆盡，即使是一陣微風也能將她直接吹倒。

這個動作意外地溫柔，溫柔得讓仇無衣忘記了謝凝是個敵人，眼睜睜地看著範鈴雨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淩戚丟出去的帽子已經切入了漸漸熄滅的烈火，謝凝無聊地揮手將其格開，順勢一躍而起，起身之際向前踢出一腳，如離弦的利箭一般飛向遠處的淩戚。

“哼。”

淩戚連開兩槍完全落空，面對飛來的謝凝卻毫無懼色。

“嗯？”

謝凝的鐵頭忽然向後轉去，已經飛遠了的帽子不知為何重新飛了回來，一陣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頓時在腦後響起。

“哈哈！這就是我的絕……”

淩戚的話只說了一半，謝凝伸出的左手抓住了她的後腦，向著地面重重地按了下去，一聲巖石爆裂的巨響之後，淩戚再也沒有起身。

“還有你……和你為敵實在是一件討厭的事，你會讓我沒有信心。”

謝凝邁過地上的淩戚，向著仇無衣一步步走了過去。

“這是誇獎嗎？”

仇無衣的冷汗順著面頰一滴滴滑落，交戰開始還不到半分鐘，已經近似全軍覆沒，實在沒有辦法就只能冒險強行心魂逆轉了……

“兄弟閃開！我用死音來對付……啊！”

突然跳出來的程鐵軒像是被什麽東西捏住了咽喉，緊接著就是噗通一聲。

謝凝默然轉過了身。

倒地的程鐵軒之後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這一擊，就是這個影子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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